迟飞
前言:对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的批判,不是要否定,而是要发展它,摈弃其落后过时的部分。这与社会主义革命运动密切相关。若说苏联解体的直接原因是官僚特权阶层的存在,那么其存在的理论基础就在于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本身。而要否定官僚特权的等级社会,那么仅仅在政治上规定不要这些特权是不够的。必须在政治经济学的根本理论上加以彻底批判否定。这要求对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进行批判,否则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就没有一个巩固的基础。批判的核心就是复杂劳动与简单劳动的关系,不是倍加累乘的关系,而是剥削关系。文章略长,共一万一千多字。如果要只看理论批判的核心部分,在第五部分。
(一)简单劳动复杂劳动形成的各种原因 劳动有复杂劳动和简单劳动之分,这是马克思的发明。所谓复杂劳动,即需要长期学习才能掌握的劳动技能,而简单劳动则只需要短期学习或正常人直接就能胜任的劳动。但两者的区别又是相对的。在文盲普遍盛行的时代,识字的工作本身就是复杂劳动,但义务教育普及了的时代,识字的工作就成为人人都能掌握的简单劳动。 根本地说,复杂劳动和简单劳动的倍加或自乘关系,是很难在实践中确定的,不同的劳动有不同的性质,能相互比较的只有劳动时间。而单位劳动时间里的劳动轻重程度用劳动强度表示。这里的劳动强度,是人们劳动对身体或精力的耗费程度。至于简单劳动与复杂劳动的“劳动密度”不同的说法,根本上是在劳动成果,即完成劳动的效率的角度说的,而不是从劳动耗费程度的角度说的,这应当称作“价值密度”。就劳动本身而言,它的密度,就是身体或精力的耗费程度。 在最原始的商品交换中,即物物交换中。个别的劳动者之间之所以能够达成交易,根本地看各自的劳动耗费是否能够达到一致,一致就成交。但是在商品交换发展了的形式中,劳动耗费程度本身就不是能够进行交换的依据了——同一商品进行普遍的交换,而其生产者对其使用的劳动耗费并不一致,这受劳动技能或技术本身的制约,还与每个劳动者的健康或年龄有关,总之,劳动耗费程度,在不同劳动者那里都是不同的。这里就需要对其进行平均化,即有个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同一商品内部是有个这种必要劳动时间的,以此确定劳动耗费与交换价值之间的普遍关系。当然商品生产就是为了交换,交换价值本身就体现的是劳动结果,而不是劳动耗费。能用熟练劳动或更高技术的劳动者用较少的劳动耗费就能取得较多的劳动结果,那么他就能取得在交换中的优势地位,即他的劳动是复杂劳动,他的所谓劳动密度就大,不过这里应当指价值密度。这里需要批判的地方是劳动密度与价值密度并不是一回事,两者存在背离,而且是普遍的背离。 同一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确定,并不表示该商品生产的劳动时间和强度是普遍确定的。即便是同样劳动时间内,手工劳动和机器劳动对劳动强度的要求也有根本区别。而协作劳动与单独劳动的效率也有极大不同。如生产纺织品,机器生产要比手工生产大大提高劳动效率。那么同样条件下机器劳动产品能获得超额利润,而手工劳动产品就卖不出去,陷入破产境地。机器生产下劳动者的轻活远比手工生产下劳动者的重活要有价值得多,尽管手工生产需要更多的个人技能。商品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确定本身,就已经有了简单劳动与复杂劳动的分野,这里的简单劳动与复杂劳动的不断变化,根本体现的是技术和组织的不断演进,如手工协作替代个人劳动,前者就是复杂劳动,后者就是简单劳动;机器生产替代手工协作,前者就是复杂劳动,后者沦为简单劳动。科技创造式个性生产替代机器机械生产,那么前者就是复杂劳动,后者又沦为简单劳动。这种演进哪怕在一种商品内部都体现得极为明显。而新的科技和组织发展总是能成为复杂劳动,先前是复杂劳动的在全社会得到普及,被甩在了后面,就沦为了简单劳动——全社会的劳动者都能做到的事情。 若在不同商品之间比较,它们的基准是生产价格,即商品的成本价格+社会的平均利润水平。本行业的剩余价值多,但其利润并不等于其剩余价值,它行业剩余价值少,但其利润可能大于其剩余价值。相互损益,总体平衡。那么就是说,劳动耗费多的,获得的价值回报未必多,反之亦然。这还与整个社会的利润波动有关系。那么劳动密度与价值密度的关系由此更加增加了波动性。 有些行业是“朝阳行业”,资本构成高,发展快,所需劳动力更为稀缺,如IT行业。有些行业是“夕阳行业”,面临被淘汰的命运,劳动力需要转移,如煤炭,钢铁等行业。那么他们其各自的生产价格加入了科技发展的要素,那么实际中的表现就是朝阳行业获得超额利润,而夕阳行业获得低额利润。这是变动不回来的,即前后两者作为社会普遍平均利润的极端,都不会回归平均利润。那么如IT行业,超额利润,劳动供应更少,劳动价格就更高。煤炭等行业就恰恰相反,甚至不能维持原来的规模。当然这里IT研发就是复杂劳动,煤炭采掘就是简单劳动。后者哪怕上千万人的简单劳动,依然不如前者的数千人的复杂劳动更值钱。这里体现的是社会化大生产发展的大趋势与劳动力供求对所谓劳动密度与价值密度关系的影响。劳动耗费程度哪怕一样,价值也有天壤之别。 随着社会大生产发展,公司规模扩大,管理要求越来越高,这里同样出现了管理的复杂劳动与被管理的简单劳动的差别。管理层级越高就被认为是劳动更复杂,理应要求更高薪水。自然,管理劳动是极为必要的,如同军队的指挥官置于士兵的指挥一样。它不直接参与生产,但没有它生产也不能自发保证进行。那么管理与被管理之间就拉开了收入差距——高级管理劳动价值高——公司CEO动辄年薪上百万美元,这是普通劳动者望尘莫及的。但是在这里,就根本谈不上管理这种商品与其他商品的比较了。就社会化大生产本身而言,管理类劳动只不过是劳动的一个普通工种,它之所以能拿高薪,与老板们的利益有莫大关系——资本家们要找寻维护他们利益的雇佣劳动者,必须把该雇佣劳动者的报酬提高到相当程度,让他们加入自己的阵营,而不是通常的让他们竞争以至于丧失与资本家的阶级认同——他们若是沦为普通雇佣劳动者,那么这些掌控公司的经理人们就要背叛资本家,架空他们。这就对于资本主义的根本统治不利了。因此他们必然要拿高薪,让他们也成为资本家,进行投资买卖等。虽然管理的劳动很轻松,但这也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复杂劳动。依管理层级产生等级关系。 设若把劳动力市场本身视为是一个部门,那么我们能看出的是劳动复杂简单与否与劳动供求有密切的联系——能产生超额利润的总是劳动力供不应求的,而越是社会普遍的利润水平,劳动力供给越趋于平衡,在社会利润最低的地方,劳动力也是最过剩的。各行业复杂劳动简单劳动的分野大致可寻其规律。 如IT行业,从事研发的苹果公司与从事组装生产的富士康,利润率大大不同,苹果的研发设计是复杂劳动,富士康员工的生产是简单劳动。但这里体现的,根本是劳动力供求的区别——能进行研发设计的人才总归少数,而能从事组装生产的人总是社会多数。那么劳动力供应不同,造成所谓复杂劳动与简单劳动回报的巨大不同。这不如说是产生了两个阶级,虽然都是雇佣劳动者。复杂劳动与简单劳动的差别,也可以用劳动力的供求规律和结构变化规律来解释,即劳动力结构由低技能的劳动力向专业化,高素质方向转化。这是社会化大生产发展的要求,由此产生了劳动力内部层次不齐的价值密度分布。相同的劳动耗费,带来了待遇的极大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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