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何看待方向错误的群众运动

渡痴禅师

我们如何看待方向错误的群众运动

　　首先明确一个概念，标题中的“我们”是谁？这很关键。对于统治者来说，一切向自己表达诉求的群众运动都是错误的；而对于群众运动的参与者来说，自己的诉求肯定是正确的。所以，这里的“我们”既不是站在统治者的立场，也非站在运动群众的立场，这里的“我们”是假设站在历史正前方的人群，是用未来的历史眼光审视我们当下的社会现实。知道“正确”，才可以去批评“错误”，如果我们穿越到未来，我们当然也就知道了历史的正确发展方向，从而也就知道哪些群众运动的方向是与历史潮流相背的。对于一个信仰共产主义的人来说，理所当然会将共产主义社会设定为历史的正前方，凡是向这个目标靠近的活动都是正确方向，反之则是错误的方向。但共产主义不是神学，它之所以成为很多人的信仰不仅仅是一个美丽的憧憬，而是一个可观测、可验证的一个历史趋势，如何确认这点呢？只需要回答两个问题就可以了：第一，社会分工是不是越来越细？第二，人与人之间的依赖性是不是越来越强？在我看来，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作为一个佛教徒，对于共产主义的“共”与大同社会的“同”这两个字很感兴趣，“共同”是祛除“分别”的最佳途径，在佛家理论中，“分别”是一切烦恼之源，而社会整体的“烦恼”，对社会成员而言就是罪恶，因此可以说“烦恼即罪恶”，也可以说“分别即罪恶之源”。那么为什么分工越细、彼此依赖性越强，就会导致大家“共同”起来呢？原因很简单，离不开了就只能绑在一起。从不情不愿到心甘情愿，这将是一个长久的历史文化过程，自由主义与社会主义是同一个社会的两种“心态”，既想要自由主义产生的堕落快感，也想要社会主义带来的宁静平淡，人类将会在这两种“心态”中长期纠结，所以不要指望共产主义会一触而就，那将是百千万劫之后的整体涅槃。所有的“群众运动”，无论是正向的还是反向的，不过是社会“内心”某处的一次“纠结”，在历史的长河中就是一朵或大或小的浪花。

　　要讨论群众运动，先明确什么是群众运动。百度百科上面对“群众运动”的定义是：“有广大人民参加的政治运动或社会运动。”这个定义并不确切，涵盖的范围太大，比如说有广大人民参与的庙会，庙会当然是一种社会活动，参与庙会的人也都会有自己的诉求，但庙会肯定算不上我们所讨论的“群众运动”；再比如现在经常出现的路人“围观”现象，如果仅仅是围观而没有集体表态，那么仍然算不上群众运动，“围观”与“群众运动”只有1mm的距离，一旦围观群众大声吼出诉求——哪怕是“住手”、“滚蛋”这一类的声音，那么“群众围观”马上就升级成了“群众运动”。所以，有没有明确的“共同诉求”是判定群众运动的主要标准，而口号、标语则是共同诉求最常见的表达方式。所以，在众人围观邪恶时，能将围观群众心里的憋屈、郁闷用一嗓子吼出来，那就是无量功德。如果不想做鲁迅笔下扯长脖子的看客，那么怒吼一声也许就可以立马化身为怒目金刚，也许这一嗓子就可以改变历史的命运，当质变点到来之时，任何微小的扰动都可以造成整体的跃变。去年佛山小悦悦事件时，我曾写过一篇帖子说我们不能只是围观，一定还得有表态，只是围观就是看客，一旦表态就可能是侠客。所以，要让“围观”成为一场运动，找出围观群众共同的诉求至关重要。

　　但“群体诉求”是一个很不稳定的东西，随时都有转向、变化、分裂、消失的可能，一旦共同诉求发生变化，那么群众运动的方向也就随之而变化。当群众被发动起来之后，形成了组织核心，这时“共同诉求”的发展变化通常就是由运动的领导层来决定的，而群众本身的真实诉求则“被代表”。晁天王当年在水泊梁山发起“替天行道”的群众运动，后来黑宋江将梁山的诉求增添了一条，叫“忠义双全”，将“聚义厅”改名为“忠义堂”，但“替天行道”的牌子仍然死皮赖脸的挂着，水泊梁山的大名也坚持不改，这与后世某些孙子的作为一模一样，什么四个坚持，什么《红旗》改为《求实》，可谓真是具有“宋江特色的替天行道”。毛老人家真是爱折腾，都八十多岁了突然想到要批宋江，让我等后生晚辈不得不说一个神字，真神啊！什么叫目光如炬，什么叫明见万里，这就是啊。当然，这同时也说明了蠢猪就是蠢猪，人家都当面预言了你肯定会这么干这么干，可这群猪还是真的要继续这么干，非得将他老人家推上神坛，非得将自己的一脸蠢相留给历史，也许大家都身不由己吧，或者说这就是规律的力量。言归正传，一旦群众诉求被领导层代表之后，群众运动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群众运动”，而是“运动群众”，或者说是由“某某某或者某团体领导的群体运动”，这时候运动群体的诉求有可能是符合群众的真实诉求的，也有可能是违背群众诉求的，一旦诉求脱了了人民群众的真实诉求，那么这场运动也就到了强弩之末，离失败也就不远了。群众运动能否坚持到胜利，关键是是否能始终如一的体现群众们的共同诉求。历史上大多数失败了的群众运动，多半是运动后期领导层脱离了群众共同诉求，导致人心涣散，再也没有众志成城的气势，这时候运动的对立面或收买或威胁，群众也就很快作鸟兽散了，群众一旦散开，就连蝼蚁也不如了。当年的八平方事件，不就由轰轰烈烈的全民反腐败、反官倒，演变成最后热血学生的要民主要自由，当诉求变成后者时，就与当时大多数老百姓的诉求无关了，剩下的只是同情。所以，群众运动要取得胜利，最关键的一个环节是领导层必须真实的代表群众的心声，一句话，群众运动更需要民主。说到这里，我又不得不赞叹一下他老人家，当年发明了士兵委员会，史无前例的在军队中推行民主，硬是让这只破破烂烂的乞丐军变成了钢铁之师，民主才是他老人家最厉害的法宝。后世那个鹦鹉学舌的普世老戏子，连民主的门他都摸不到，更不用说使用了。谈民主自由，这种匍匐在西方普世大旗下的人也配？又跑题了，那么到底该如何看待那些偏离了社会发展方向的群众运动呢？

　　首先必须肯定群众运动的合法性，任何群众要被发动起来，首先必须具有强烈集中的共同诉求，没有共同诉求是不可能聚集起一大群人协同一致的行动，而民听即天听，人民的诉求永远都是对的；其次，群众运动起来之后，领导层会成为运动群体的民意代表，这时候他们的态度对群众运动的走向具有据定性作用，成功与失败也取决于他们是否能时刻与民意保持一致，在运动过程中，所有的人都会误判，所以能始终如一的采集到正确的民意基本上不可能，这也是大多数群众运动都会以失败而告终的原因；第三，如果大多数群众的真实诉求就是要逆历史潮流而动，那也是历史的必然，是历史螺旋式上升的一种体现。我曾经写过一篇帖子，整个帖子就一句话，叫“没有改革，我不懂文革”，没有这一场复辟，我可能任然是普世小白痴一枚，正如《水浒传》好在哪里？好就好在投降，好就好在投降之后的失败。我也曾多次说过，今天有这样的社会状况，80后之前的所有的人，我们都不是无辜者，我们身在其中，我们曾经乐享其成，而今我们不过是自作自受，每个人对真理的认识都不是一触而就的，总是会有反复。我们今天的悲剧，不过是昨天喜剧落幕之后的继续。

　　我们运气不好，正好处于历史的转折时代；我们的运气很好，居然能处于历史的转折时代。消极的人，会看到消极的一面，积极的人，会看到积极的一面。彻底放下以前的包袱，按规律办事，在历史的前方，有一盏灯为我们亮着。另外，要忠告某些网友，如果你信奉毛主席信奉社会主义，那么千万要记住，左派的词典里没有“反革命群众”这个词，只有落后群众，而且大多数都是落后群众，如果都是“先进群众”那么还有你“先锋队”什么事？所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遇到“群众”这这个词一定要慎重，不能口不择言，左派的合法性全部都建立在“群众”这个词汇之上。如果我们眼中出现了“反革命群众”，那么我们自己就站在了群众的对立面，而群众的对立面就是真正的反革命了。